写点生活｜栀子花 栀子果

闰四月上旬的一天，我从俞家山翻洋芋艿回来，我用不着想心事：洋芋艿没给人家挖去，回家又没事做。我用扁担一头挑着小半篰洋芋，一头是一篰洋芋缨子，这一担东西不轻不重，独自一人，慢悠悠地走在山岗上。一路还可欣赏山间初夏葱茏的景色。忽然，一阵微风吹在我脸上，风里夹着一股馨香，我循风望去，有一棵低矮的栀子花，它在绿荫丛中摇曳，白色的花显得醒目，我把担子歇下来，坐在她的旁边休息。它有六张洁白的花瓣，米粒大小的黄色的花蕊。远远望去，像一只只小白兔，卧在灌木中。周围都是比它高几倍、几十倍的树木。我用鼻子凑近它，沁入心肺的香，让我心醉，我并没有用手去摘一朵，或是摘一把拿回家放在瓶子里独自欣赏无根的花朵。我遐想：它是野生的，自生自灭，自放花香，那怕是无人欣赏，也照样花开花落，它真正是自在的一类。

我挑起担子，突然又想起一件它的事来。

前几天，我看见有几个小女生，从山上下来，手里几乎都拿着一束黄栀子花，有的小姑娘辫子上还插上一朵，走在山路上，一跳一跳的，纯洁的花朵配上这纯洁的童心，天真可爱。

在我中学时代，也象这群女孩子一样喜欢栀子花。同队同班同学的水潮，是我的好朋友，经常一道割羊草，我现在二十二岁，他小我二岁。估计不给他提头，也许把这件事忘记了。

他家的后门头象山坡一样，高低落差，有一块磨刀石，旁边也长着一棵栀子花，栀子花开的时候，香气四溢。这棵栀子花已经有三年了，自种下后没有人给它施肥、浇水，日晒雨淋，然而，长势喜人，一经开花，也没有人去关注它。

曾记得，这棵栀子花，就是我和水潮在山上割草挖来的。一个说：“这么好看好闻的花不知道公园种不种的？”一个说：“黄栀子树根还可以烧黄鸡吃，补的，吃了有力气的！”不知是谁提议：“既然，黄栀子有这么多的好处，我们挖几棵回去种种吧！”就这样我和他用草刀掘了许多，他拿回家种在后门头；我拿回家种在自家菜园的墙脚边，种下的第二天，经一个太阳一晒，蔫了！我连忙浇水保护，希望它成活下来。父亲看见了说：“出没头事，种这种东西，山上要多少？”他冲过来，一棵一棵全部连根拔起，扔在一边。我若有所失，呆若木鸡地望着这几棵横七竖八的小树，神情象默哀一样，好久没有抬起头来，无奈！心痛！

栀子花。据CFP。

小时候只知道栀子花香，听人说树根也可以入药，现在，我从一个孩子长大成人，对它的认识也不停留在原来的位置上。

黄栀子树，生长环境要求低，它不怕冷，不怕热，耐旱，幼苗时期喜阴，成年树木喜阳光。因此，最好种在通风向阳的黄土坡上；黄栀子是一种奇特的植物，开花时清香怡人，且浑身是宝，皆可入药，果实味苦，有清热、泻火、凉血解毒、散淤血之功效；用黄栀子干果提炼而成的天然色素栀子黄、栀子蓝，可用于食品、医药等行业。

秋季八月，村里的人会上山采摘，采回来放在锅里煮熟晒干，可以卖到药店，入方子为人治病。我经常在村口三叉路上看到有人倒掉的药渣里，就有几颗黄得夺目的黄栀子躺在那里。

栀子花香，栀子果黄，生在深山，永不向人索取！它不与高高在上的石榴花比，它不与大大圆圆的绣球比，也不与没有花香的映山红比；它微不足道，但它也要花开、也要结果，而且它的花香，果又能治病，给人带去好处。如果人不去动它，它永远卧在高高的灌木丛中，不管有没有人欣赏，它总是能欢欢喜喜地开花，欢欢喜喜结果，它永远不向人家要什么，或者交换什么，它总是自带花香，甚至于献出最宝贵的果实，为人类贡献着青春和成果。

我想着这些，心里一震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！这栀子花树虽然被父拔掉了，但另一棵栀子花却种进了我的心里，我时时从它身上吸取力量，它教我独自开放，独自成果，不管外界怎么样，我是我。

我的人生刚开始，我能象栀子花、栀子果一样，在风雨中，找得着人生的意义吗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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